威尼斯专访姜文：替我呼吁女星们不要再整容了（转）

ID: 终究是回忆

姜文是一个“失控”的被访者，常把问题岔开到自己想说的路子上，或者干脆自己开辟一个话题，大聊特聊起来。在威尼斯的阳光下，“评委”姜文带着草帽，穿着张叔平给他做的衣服，心情大好，采访超时了，还热情招呼着：“再问一个”。

　　我们一坐下，姜文就盛情邀请我们喝当地的一种带酒的咖啡，“这是什么酒？”当在场驻意大利的某中国记者说出酒名时，姜文开始不依不饶起来：“对不起，我好像觉得不是这名，因为我刚才看到那酒瓶子。你可以说不知道，但别蒙我啊……你现在告诉我这是什么酒？你知道我很佩服你，不知道我也很佩服你……你要去查那就不是你的能耐，我也可以去查……”

　　为了搞清这杯咖啡里的酒到底是啥，来来回回绕了7、8分钟，采访临近尾声时，还不忘这茬：“还没想起来？我要是你，肯定把那酒瓶子拿来记住这名字，（让工作人员拿酒瓶来）你将来会感谢我的……你要记住这个酒是什么，既然在意大利5年，说出来就不会错，要么就说不知道。我也记一个。”

　　从新片《一步之遥》的筹备工作中抽身来到电影节，姜文给我们亲身示范了一把他和他的小伙伴们的工作方式：“如果你想知道我们的筹备是怎样的，这就是我们的筹备工作，我们要把每一件事搞清楚。”

　　另一个让他有感而发的话题是“整容”：“我发现你们很漂亮啊！为什么这么说呢，我一直在选演员，选的这几个月，头疼。起码你们都没整容，这我觉得非常好！……我能提出这么一傻问题吗？为什么要整容啊？第二个问题是，有没有人因为整容而变得漂亮呢？”姜文希望通过我们表达下对当下的“整容审美”的质疑，替他呼吁一下健康的审美。他也承诺，《一步之遥》一定会选一个没整容的漂亮女演员。

　　在威尼斯当评委：有蔡明亮的电影吗？别告诉我啊

　　腾讯娱乐：为什么在《一步之遥》筹备的百忙之中抽身来威尼斯电影节？

　　姜文：19年前，我拍的第一个电影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来参赛，夏雨(微博)(微信号：xiayu1028)在这里拿了最佳男演员，当时有一句话，“最老的电影节，出了最小的影帝”。这次来，他们也把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修复再放，加了一些原本已有的镜头，所以我也很想来看。19年后，威尼斯70周年生日，邀请我做评委，也没什么理由不来，今年是第四次。

　　作为一个导演，能够到电影节来当评委，集中时间看二十部片子，很轻松地去感受、评判，把很长时间筹备的劳累放一边，对开拍是很好的事儿。

　　腾讯娱乐：这次入围的作品中，有你比较喜欢的导演吗？

　　姜文：只看眼前就是最好的，我们就用最干净的脑袋看这部电影，你不能说他的前因后果，以前多牛，现在不行了之类的，杂念就多了。

　　腾讯娱乐：华语片这次有蔡明亮……

　　姜文：有蔡明亮的电影吗？别告诉我啊，我要惊喜。（不提前做功课吗？）做功课就有杂念。

　　腾讯娱乐：在电影节上看片看到现在，有没有什么新的感受？

　　姜文：昨天看了《劳伦斯，祝你圣诞快乐》（注：“经典”展映单元作品），30年前的电影，北野武的表演非常好！他是不过时的。

　　腾讯娱乐：这几天太太在干嘛？

　　姜文：我是一个不会逛街的人，但是我从来不会反对别人逛街（笑）。

　　回应贾樟柯致敬：《让子弹飞》曾想邀请他演个大婴儿

　　腾讯娱乐：在今年的电影节“献礼片”《威尼斯70周年 重启未来》的70部短片中，贾樟柯的短片里用了姜文在《本命年》里的镜头向经典致敬，你怎么看？

　　姜文：我代表谢飞（注：《本命年》导演）感谢他，我们俩都感谢他（笑）。贾樟柯拍过一个《三峡好人》，我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好人。《让子弹飞》的时候我想请他演一个角色，我那个制片人马珂不是演一个8岁的孩子吗？贾樟柯那个角色比马珂还要可爱，简直是一个婴儿一样，特别可爱，结果由于拍摄时间越来越紧缩了，就忍痛把贾樟柯的11场戏剪成了马珂的一场戏。我欠他的，将来一定会找机会找补回来。我能看出来，他绝对是个好演员。他不知道这事儿，只能通过你告诉他了。现在他用了我《本命年》里的镜头，我更欠他了。人家怎么就对我这么好啊，我怎么就对人家不能好一点儿啊？ （笑）

　　

ID: 终究是回忆

新片《一步之遥》：选演员选得头疼，为什么要整容啊？

　　腾讯娱乐：新片《一步之遥》筹备怎么样了？

　　姜文：现在随时可以拍了。我没有“百忙”，必须休礼拜天，太疲惫怎么搞创作？如果一个演员连正常生活都没有，怎么演好一部戏，能睡好觉，吃饱饭，别冻着，别饿着，“饱暖”才能拍电影（笑）。我有时候听到人说拍电影很苦啊很累啊，我觉得那就别拍电影了啊，就不好玩了。筹备就是把所有的人筹备到舒服的程度才能开拍，不舒服就继续筹备。

　　我一直在选演员，选的这几个月，头疼。你们都没整容是吧？这非常好看！我觉得人长得是平衡的，哪儿高点，哪儿矮点。你非得弄扁了，垫高了，不好看！像北野武那样的，多邪恶的一张脸，演日本鬼子，我当时去日本选《鬼子来了》的演员，我就跟他们说，要一个年轻的北野武，他们说“没有”。

　　我能提出这么一傻问题吗——为什么要整容啊？第二个问题是，有没有人因为整容而变得漂亮呢？在我的眼里，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整容变漂亮的。如果你写的东西对大众有影响，我希望你们的笔要慎重，要对大众提出质疑，或者替我提出质疑：有谁因为整容而变得漂亮过？那为什么要花这些冤枉钱？为什么要把自己脑筋搞坏？为什么不去运动运动，晒晒太阳、跑跑步、游泳、比基尼都行，不就好了吗啊？又美，别人看着你又舒服，又有更多的同性选择或者异性选择，不就这点事儿吗？你不能把这事儿给搞拧巴了，到最后为了这个结果发现大伙儿觉得你很丑，异性看见你想跑，玩儿砸了不是？替我呼吁一下。

　　腾讯娱乐：选演员遇到问题了？有什么标准吗？

　　姜文：我们会选出漂亮的人的（笑）。首先就得漂亮，能歌善舞，女演员不漂亮，还能怎么样呢？男的难看点就算了。起码得像我这么好看，就可以当女演员了（笑）。

　　腾讯娱乐：你为新片特别留了长发？

　　姜文：二三十年代的人就是梳的油头，我不喜欢这样，挺寒碜的，跟汉奸似的（笑），我喜欢剃成寸头。

　　腾讯娱乐：《变4》制片人洛伦佐说曾经想邀请你拍电影，但是被你拒绝了？

　　姜文：我一集变形金刚都没看过，（对工作人员说）有这么个人吗？（工作人员：好像有）因为没看过所以没法聊，他如果有别的什么有意思的片儿，比如是《太阳照常升起》的制片人（笑），那就好聊。

　　侃中国电影：这点票房还不算“神话”，过去在电影节的辉煌源自误读

　　腾讯娱乐：你怎么看华语片最近一年多来屡创票房神话？

　　姜文：我觉得其实不够，因为中国有13亿人，依我看，现在单片票房的10倍或者20倍，才符合中国人口基数和所谓“神话”。十年前大家就预料过，终于开始了，但我觉得还没有真正爆发。电影再怎么光鲜，还是零售的，一张票一张票卖的，就得靠观众基数、银幕数量，这是中国市场的优势。

　　腾讯娱乐：但是在高票房的同时，电影的品质也受到一定的诟病。

　　姜文：很多票房高的片都是烂片，全世界都有这样的经验，需要惊讶吗？也有好的片子卖钱的时候，但是比较少吧。

　　腾讯娱乐：华语电影这几年在电影节上作为也越来越小，第五代、第六代导演都曾经在电影节上非常辉煌过。

　　姜文：我觉得都一样，没什么辉煌。当时误读比较多，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是中国，或者带有一种同情的眼光，觉得“不错啊，你居然能出来，你们是这么的苦”。现在中国人到处在名牌店买东西，他心里多不平衡啊，我凭什么选你们的电影啊，我就不选！我能可怜你们吗？可怜不了了。那时候拍着一个个小兄弟的后背说：“你不易呀！我跟你讲吧，……”讲的什么故事？他也不知道。

　　我年轻时候也出来看过，我觉得那时候谁跟谁都是蒙的，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东方，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是西方。你们现在年轻人出国都带着卡，酒店、餐馆都挑好的。我们那时候连方便面都没有，每天发几毛钱，就能买最便宜的店的最便宜的衣服，酒店的肥皂都能给拿走啊什么的（笑）。你想想，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可辉煌的啊？就是互相不了解呗！就是误读。

　　误读会产生很多美好的结果，青春期的异性之间也存在误读，觉得这女的太美了，其实真弄回家一看，怎么这么别扭啊！怎么这么烦啊！再美她也跟你吵架啊（笑）。很美好，但其实不代表实质。就好象我昨天看《劳伦斯的祝你圣诞快乐》，我觉得北野武演得真的好，坂本的音乐也很好，他们俩当时也就30出头吧，挺年轻的。但这整个电影作为金棕榈，好吗？非常一般，非常有80年代当时的印记，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，当时的日本和西方也有这种带着美好愿望的误读。

　　现在还是比过去好，起码能让人家对你有不份了（注：不服气），妒忌了，或者有点暴露心态了，觉得凭什么呀，我就不愿意选中国电影，你们卖钱，我就不选！这也挺好（笑）。

　　如果没有误读，今天就不会有你们来采访我，我就是一个误读的产物。我有时候就经常照镜子看着我自己：“就你这德行还当演员？”（笑）我确实也不得其解，为什么呀？我怎么就成一个人觉得是有范儿的演员呢，没有啊我觉得（笑）。

　　记者手记：

　　这次见到的姜文，不像传说中那样“难搞”、“霸气外露”，“喜欢反问、呛人”是有的，但并没有敌意，反倒有卖萌的嫌疑。不知是姜文变了，还是如姜文所说，他自己也被误读太多。采访结束的时候，姜文和记者轮流合影，还主动要求自己掌机自拍，轮到我的iPad，我提示他按屏幕上的小圈，结果被他“鄙视”了：“我玩儿这个比你溜多了！”当他知道之前走红毯前发微信被作为红毯花絮发成新闻，满是不解，似乎感到有点被侮辱。在楼下再偶遇，跟他招手打招呼，又被他抓到机会“呛”我：你也发微信呀